## 绕来绕去的绕

Original 戴汨 ThinkingSlow缓慢思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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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早喜欢梵高,是在美国念书的时候。喜欢他用颜色的鲜艳而大胆,事物描绘的抽象而恰到好处。他的画就是你小时候仰望的星夜,帮大人收割的麦田,不需要任何的知识就懂。

费城市政厅边上有一个很文艺范的书店叫Borders,经常有打折的大部头绘画书。2010年回国的时候,我背了一本很重的梵高画册回来,不到十美金,现在还放在我的图书馆里做镇店之宝。

因为梵高,我自然注意到了其他印象派的画家,从莫奈到高更、塞尚和马奈。但是,我没有办法像喜欢梵高一样喜欢他们。我接近他们的方法就是找小册子看,有一本小册子画满了高更在塔希提岛上遇到的异域女性,或着衣或赤体,看不懂。毛姆的《月亮与七便士》倒是更有意思,我喜欢八卦。艺术和历史本来一半都是八卦。

我读了不少诗歌和评论,从诗经到宋词,这方面喜欢的研究者没读到,现代专家特别是中国的专家都是专有余,而活泼不足,说到底还是才学有限不能融会贯通,就知识解释知识,喜欢在之乎者也里面打转,生怕自己不是砖家。

在其他门类也是一样,你看看意大利理论物理学家卡洛.罗威利写的量子力学的系列作品就知道了,有趣才能引起好奇。

近代的中国文学出了一个木心,他有民国中文的底子但是纽约的见识,这就很有意思。他去世以后,陈丹青成了他热烈的推崇者,在乌镇给他建了美术馆。陈丹青写文字也不错,我看过他的《退步集》。木心之于文学,相当于许卓云之于历史,都是全球视野,中西对比的研究手法。

我的图书馆里有一本傅雷的 《世界美术名作二十讲》,在家翻了几页,感觉不错,写的很到位,因为他本身也是多面手,大翻译家还懂艺术,可惜这样的人在文革里面自杀了。出差在国外的时候,我把他的这本都看完了,1932年写的书,语言和现在一点不违和。

我在微信读书上看的,看完了微信读书就自动给我推荐别的书,恰好是陈丹青的《局部》。《局部》原来是一个三季几十集的视频,我没时间看,但是有书特别好,周末两天就看完了三册。

有了两本书的加持,我的绘画知识一下子从梵高扩展开来了,往前就到了文艺复兴的开山人物乔托,往后则是到了现代主义的祖师爷杜尚。不光文学里面有傻子,艺术里面也不少。比如杜尚的《泉》去日本展出的时候,居然有中国人细细的研究那个小便池的细节。杜尚是个聪明人,知道画不出什么大名堂来,不如重新定义一下艺术。中信出版社有一套《法兰西访谈录》,包括了杜尚和马蒂斯的,准备看。

不管什么学问,如果没有一颗活心,做出来都是死的。

讲绘画的历史,文艺复兴都是重磅戏,绕不过。不过讲多了,都变成了符号。文艺复兴的外衣是宗教,灵魂是希腊和罗马的文化。

放下这两本艺术书,我打算找一本希腊文明写的好的。我有全套的盐野七生写的希腊和罗马的故事,但是足足有40多册,没看完,这次想挑一本快的,于是就有了赵林教授的《古希腊文明的光芒》。

之所以挑这一本,看上了他也是个杂家。不是简单讲历史,而是自己亲自走万里路,去了希腊十几趟。 我其实本来还留了一个备份,就是村上春树的一本讲希腊和土耳其旅记的,叫《雨天 炎天》,让他们PK。

赵林教授的这本书看了一章,都很熟悉,因为我从科学史的角度研究过好几遍希腊。然后,我就碰到了说《伊利亚特》的一段。

我的图书馆也有《伊利亚特》和《奥德赛》,这两个经典放在那里从来没有翻过,人民出版社的书经常装裱的太丑让你不想看。但是,不管读什么西方的文学、艺术、音乐戏剧,最后你逃不过这两个名字。

马上就下了一本《伊利亚特》来看,谁知道看的我满心喜欢。希腊的神们,我不愿意叫神仙,那太中国化,多了仙气,少了人气。

且选一段,忒提斯(海神)去求父亲宙斯(神王)帮她儿子阿基琉斯复仇,宙斯的表现太可爱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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忒提斯抱住他的膝头,抱紧不放松,再次追问:

“诚心答应我,点点头,要不然你就拒绝,

你是无所畏惧的;让我知道得很清楚,

我在众神当中是多么不受重视。”



集云的神宙斯很烦恼,回答她这样说:

“这件事会有害,你会使我与赫拉为敌,

她会用一些责骂的话使我生气。



你且离开这里,免得被赫拉(天后)看见;

这件事我会关心,促使成为事实。

现在我就点一点头,使你放心,

对于全体永生的天神,这是我发出的

最大的保证,因为只要我点一点头,

不会收回,不会有诈,不会有应验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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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哪里是众神之王,分明一面是宠女狂,另一面是妻管炎啊。

晚上一口气居然读了几十页的诗,于是你知道为什么希腊的文明绕不过去了。

希腊的文明是什么?是人类的童心。

这么绕来绕去,想起了乔布斯在斯坦福的演讲,生命里的那些点看着离散,终会被连起来,这根线叫兴趣,或者叫好奇。

好奇就是童心。
 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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