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当前这场战争中,最常见的为侵略辩护的论点是所谓“历史渊源”,“北约东扩”逼俄太甚,俄有安全考虑云云。但是追溯历史为什么止于上世纪90年代,而不再往前推一步?从沙俄到苏联,对波兰等东欧国家的侵略、瓜分和压迫(包括令人发指的卡廷事件)不也是历史渊源?俄罗斯的“安全关怀”应予照顾,那东欧国家的安全呢?何况前者是主观的、对可能发生的威胁的心理戒备(北约本身为防御性组织,其成员国实际从未进攻过俄国),而后者是根据已经发生的现实切身经历而来的恐惧。好容易摆脱一个超级大国控制,心有余悸,急忙寻求庇护,不是更合理的诉求吗?单方面强调“北约东扩”对俄心理上的威胁,并且说成是美国的主动,而不考虑东欧国家的处境和主动的强烈要求,就是出于只着眼于大国博弈的思维。应该承认,本人90年代初在与美国人讨论时,就持不赞成北约发展太快,逼俄太甚的观点。那是叶利钦执政时期,当时主要对这一超级大国的转型前景过于乐观。同时也未能免俗,继续冷战以来关注大国博弈的习惯思维,而未把刚获得解放的东欧国家考虑在内。

再者,人民的幸福不与疆土大小成正比。曾经的日不落帝国,如今瘦身到英伦三岛。英国的普通人民比维多利亚时代(也就是狄更斯小说中描绘的)英国人哪个更幸福?更不用说北欧小国人民的幸福指数一向名列前茅。那个扩张成性的大国领导,发出以二十年为期的豪言壮语,若是二十年中着眼于改革内政、改善民生,而不是对外扩张、恢复霸权,今日俄罗斯当有新面貌,对本国、对他国都会是福而不是祸。而许多研究者常常不自觉地以一位野心家的是非为是非,不知不觉顺其思路评论兴衰成败。

“修斯底德陷阱”之说,也是把大国排行视为国际关系之必然,所谓“老大”、“老二”云云,都以GDP为标准,如果以人民幸福为目标,如何衡量“老几”?自封“老二”,为什么一定要当“老大”?人民需要的是安居乐业、基本人权与尊严有保证,而不是万方来朝的虚荣。今后的世界是否还是必须通过斗争产生一个睥睨群雄的超级大国?这都是应该摆脱陈旧思维,换一个角度考虑的问题。(金燕)
 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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